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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 前塵往事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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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楚頭也不回,“謝夫人,原來是知道我二人之事的!”

傅欣語聲一噎,“知道又如何,若不是你,昭兒怎麽會一次次罔顧人倫,不顧生死!”

予楚冷笑,“罔顧人倫?難道謝昭不是你的兒子嗎?”

傅欣這才醒覺自己差點被她騙了去,只覺她二人緊握著的手礙眼的很,“昭兒自然是我的兒子,我這便把他帶回府中!”

“謝夫人若是想讓謝昭死,大可以現在就把他帶回去!他傷的可是心脈,太醫更是囑托不可輕易移動。謝夫人真的是他的母親麽?只為了賭氣便不顧他的死活!”

傅欣說不過她,“你接近昭兒,早晚有一日會後悔!”

予楚無心同她計較,冷冷道:“送客!”

床榻上的謝昭,嘴唇微張,眉頭緊蹙,謝昭朦朧間仿佛聽到了母親和阿楚的聲音,一夕之間仿佛回到了三年前。

謝昭在房中將盒中的金釵取出,這是他為阿楚及笄準備的禮物,打算等她生辰那日送給她。謝昭神情專註的看著釵頂的並蒂蓮,未察覺房中有人進來。

謝昭聽到漸進的腳步聲,這才轉過頭來,見是傅欣,將金釵收進袖中,拱手道:“母親怎麽來了?”

傅欣走到近前,“你手裏拿的什麽?”

謝昭答道:“沒什麽,一個尋常物件。”

傅欣坐於桌前,嗤笑一聲,“你畫了式樣,專門派人去做女子的首飾,是要送給姬予楚麽?怎麽,事到如今,你難道還想瞞我不成?”

謝昭冷冷道:“母親派人跟蹤我?”

傅欣一拍桌案,“我若是不派人跟著你,又怎麽會知道你做出這等糊塗事!”

謝昭嘲諷一笑,“糊塗事?難道在母親眼中,我便是只能任由母親來支配的傀儡嗎?這麽多年,難道母親不了解我究竟是什麽性子麽!”

傅欣知道謝昭執拗,又有主見,見逼迫不成,只得態度緩和,“你情竇初開,耽於情愛在所難免,即便你不喜歡你公主表妹,其他世家的女兒也大可以挑選,只是……”

謝昭把她的話接了下去,“只是不能是阿楚對嗎?傅氏為了權勢,把一個又一個的男子送入宮。但我不是傅家人,我是謝昭,舅舅同貴君爭寵與我何幹?予燕為了太女之位排擠阿楚,為何要我做出犧牲!你要我為了舅舅為了予燕,便要同阿楚劃清界限,我今日也把話撂下,我所認定的事情,即使母親也不能幹涉!”

傅欣被謝昭氣的發抖,手指著他道:“姬予楚把你迷的神魂顛倒,如今竟然大逆不道,不孝之子!”

謝昭回道:“我二人真心相愛,有何不可!難道要我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,同父親母親一樣,貌合神離嗎!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母親,您只顧阻攔孩兒,難道不曾想過,也許阿楚的腹中已經有了我的骨肉!”

傅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,一巴掌打在謝昭的臉上,“你以為我阻攔你二人在一起僅僅是為了傅家的榮耀麽。你和她是親兄妹,你們這是……”

謝昭似乎沒有聽懂,嘴唇微微顫抖,“母親在說什麽……”

傅欣拋開一切,道:“這個秘密我隱藏了十八年,你不是我的兒子,更不是謝氏的兒子。你是隱太女之子,是她和玄莫所生!”

謝昭如遭雷擊,“母親何必為了拆散我二人,編造出這等謊言!”

“謊言?當年玄莫被隱太女的人抓住,在你出生沒多久,隱太女被姬妏的勢力逼迫太過,不得已發動宮變,誰知卻賭輸了。我用太女宮中乳母的孩子把你換了出來,帶到身邊撫養成人。東宮裏的一場大火,將所有的東西燒毀,也讓你的身份不會被人懷疑!”

謝昭一步步後退,眼淚從臉頰兩側滑落,“母親說的,我一個字都不會信。”謝昭跌跌撞撞奔了出去。

予楚來到他們二人常常幽會的竹屋,推門進去,見謝昭對著自己的畫像出神,她從身後抱住謝昭,在他耳畔道:“今日好像不是我們約定的日子吧,怎麽,你想我了嗎?”

謝昭轉過頭來,眼神迷茫地看著她,“阿楚……”

予楚捧住他的臉,吻在他的唇上,謝昭如同陷入瘋魔一般,將她推倒在榻上,衣衫半褪,意亂情迷之時,卻聽謝昭喃喃道:“不是真的,不會是真的……”

予楚喘息道:“你在說什麽?”

謝昭這才回過神來,幫她把衣領合上,試探著問道:“你可有聽過伏羲女媧的傳說?”

予楚笑了,“你這是什麽問題?華胥氏生男子為伏羲,生女子為女媧。宇宙之開,未有人民,二人欲結為夫婦,請示於天。是兄妹,亦是夫妻。”

“若是大周有人效仿伏羲女媧,你以為如何?”謝昭竟有些害怕予楚說出結果。

予楚不假思索,道:“自然是不可,伏羲女媧只是神話傳說。兄妹結合,有悖人倫,是要遭人唾罵的。何況,我曾經聽宮人說起,前朝有位皇帝愛上自己妹妹,將其圈禁,所出子女皆癡傻殘缺。這種愛著實可怕的很。”

謝昭久久未能出聲,只覺胸口如有大石緊緊壓住,喘不過氣。

謝府,謝昭從書房經過,聽見裏面爭吵聲,只聽謝檢道:“我放任了你十八年,這十八年每一次看到他,都會提醒著我,你對玄莫是何心思!”

傅欣怒斥道: “謝檢!”

謝昭記憶裏的父親,話語極少,對他雖有關懷卻並不熱絡,只偏愛謝謹,那時他想,謹之是女兒家,允之性子冷淡,父親偏寵她情有可原。卻原來,自己真的不是謝家人。

謝檢道:“傅欣,我當年為何會心悅於你!為了你,拿著整個謝氏的安危為註,養了他十八年。而你呢,拿隱太女的知遇之恩做幌子,來隱藏你對玄莫的醜陋心思。這麽多年,每一次宮宴,玄莫可有一次正眼看過你,你傾慕於他,卻卑微到骨子裏,連同他說一句話都不敢。這些年,我對你的心早已冷了,你若是還想保留夫妻體面,便不要再試探我的底線!”謝檢說完便奪門而去。

謝昭隱在一側,待謝檢走後,才走進書房,只看到傅欣背對著他,雙肩微微顫抖,謝昭道:“母親。”

傅欣轉過身來,拭去臉上淚痕,“你都聽到了!”

謝昭麻木道:“這難道不是母親希望我聽到的嗎?”

傅欣眼中的悲傷散去,紅著眼道:“不錯!你縱然不肯相信我的話,你父親的話你總該信吧!”

謝昭嘲諷一笑,“母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計謀,讓兒子大開眼界。母親以為這樣兒子便會退縮了嗎?”

傅欣雙目圓睜,“你二人是兄妹!”

謝昭似毫不在意道:“那又怎樣!我深愛她,此生已不可割舍,若是強行讓我離開她,便有如割肉剔骨。”

傅欣不死心道:“那她呢!她若是知道,會願意同自己的哥哥糾纏不休嗎?她是貴君之女,備受姬妏寵愛,將來皇位若是落在她身上,被旁人知曉,她如何立足於天下!”

謝昭身子一晃,傅欣知道自己說到了他的痛處,接著道:“即便她愛你愛到無可自拔,你瞞著她一時,又豈會瞞她一世!說不定到那個時候,她只會覺得這份愛骯臟惡心,充滿不堪罷了!”

三日後,謝昭拿著斷釵歸府,卻如同被抽去了魂魄,只留一副皮肉行走於世間,傅欣被他的樣子嚇到,欲觸碰他,被謝昭隔開,只道:“惟有擘釵分鈿侶,離別常多會面難。母親如願了……”

予楚不斷為謝昭拭去頭上的汗,聽著他口中不住喚著自己的名字,“阿楚……阿楚……”

予楚在他耳旁道:“我在,我在……”

府中醫官為謝昭診脈,“公主不必過於擔憂,謝大人只是陷入夢魘之中。而且方才為謝大人診脈,脈相漸漸平和,已無微弱之相。只不過……”

予楚擡眸看向醫官,“不過什麽……”

“謝大人傷了心脈,恐怕日後不能動武習劍了!”

予楚心內黯然,卻只道:“能活著就好……”

沈冉月一早便來沈西誠府中,允珩起的早,在涼亭中獨坐,見沈冉月過來,道:“今日休沐,你怎麽不多歇會兒?”

沈冉月道:“昨日西誠醉酒,辛苦你了!”

允珩看向沈西誠的房門,道:“倒也沒什麽辛苦,不過他宿醉未醒,恐怕還不知幾時起得來,我們還是先回去吧。”

他二人剛要起身,便見房門打開,沈西誠穿戴一新,走出房門,沈冉月奇道:“他哪有一點宿醉的樣子?”

允珩回想起沈西誠昨夜醉倒之前說的那些話,問道:“你這又是打算去哪兒?”

沈西誠取了折扇,笑道:“昨日有人約了我談生意,這就出門!”

允珩看著沈西誠離去,心裏止不住想問,難道昨日之事對他當真毫無影響,還是說,明知不可能改變,只能將一切委屈藏在心底,自欺欺人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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